漫评 吹哨人“被自杀”波音飞机的螺丝还要掉几个?
当地时间4月30日,“势必锐”航空系统公司前质量审核员乔舒亚·迪恩突然“因病”离世,他曾举报该公司高层无视为波音737MAX机型提供的部件存在质量缺陷问题。此前,曾在波音公司担任质量控制工作32年的约翰·巴尼特,也在质疑波音客机存在质量上的问题后,被发现在自己的车内开枪“自杀”。
细心的读者注意到,当地调查部门宣布约翰·巴尼特的死因时,用的词汇是“自残致死”,而非“自杀”。要知道,这名“吹哨人”一直在为起诉波音公司的案件提供证据并接受法律面谈,并告知亲友:“如果我出事,我肯定不是自杀的。”结果,正准备在针对波音公司的诉讼中作证,巴尼特竟然莫名其妙地以“自残”的方式了结了自己,这不能不令舆论哗然。
一起命案中,谁会是凶手?一般来说,都是“谁受益最大,谁嫌疑最大”。欲盖弥彰地玩弄文字游戏,更是“此地无银三百两”!然而,这就是美国常见的解决实际问题的方式——“解决掉提出问题的人”。就像2021年时,美国海军陆战队中校斯图尔特·谢勒,在“炮轰”驻阿美军撤退混乱不堪,质疑美国军政高层的决策后,就被直接送入了监狱。只不过这一次,被解决掉的是一个更加“微不足道的平民”罢了。
波音公司作为美国最大的出口商、主要的国防承包商和美国唯一的大型商用飞机制造商,关系着美国制造业的声誉。然而,这个军用和民用航空领域的巨无霸,却越活越不体面了,近十年波音飞机在航空界几乎成了事故和质量上的问题的代名词。
2018年和2019年,波音737MAX系列飞机曾发生两起坠机事件,造成重大伤亡。事后调查显示,这两起事件都和飞机自带的自动防失速软件“机动特性增强系统”(MCAS)存在设计缺陷有关,而这个缺陷在波音737MAX试飞阶段时就已经暴露出来,但波音公司多次向各国航空公司隐瞒飞机的实际情况。
2024年1月5日,执飞阿拉斯加航空1282航班的一架波音737MAX9喷气式客机,在爬升过程中发生门塞爆裂,飞机的应急出口侧门脱落,机舱快速失压,导致数人受伤。之后美联航对波音737MAX9机队的检查中发现,至少5架飞机上的门塞装置存在螺丝松动问题。更离谱的是,这5架飞机的问题部件位置并不一致,有一架飞机的固定螺栓上的垫圈还会“旋转”!
波音公司的内部质量控制更是形同虚设。为了确认和保证能及时交货,波音公司甚至更改了质量管理要求,还以备忘录形式下发到基层。质量检查员只能在最终成品文件上而不是在每个生产环节上签字。更有飞机制造工人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提到,他是绝不会去坐这种飞机的,毕竟他知道这种飞机是怎么造出来的。
要知道,产品质量是企业的命脉,以飞机制造起家的波音公司怎么能如此无视质量上的问题?事实上,波音公司早就忘本了,随着美国产业脱实向虚的逆潮中,向着一家金融公司狂奔。波音公司把总部从偏远的西雅图搬到了金融业更发达的芝加哥,导致其高层距离工程师团队2600公里,还美其名曰这是在靠近大客户美联航,以及邻近核心产业在圣路易的军机部门。搬家之后,波音公司大力从事贷款等金融业务。到了今天,金融业务已经成了波音公司最赚钱的业务,利润率达到了23%,而造飞机也不过10%。
心思没用在制造上,必然就导致什么都要外包,而且要狠狠地压减成本,以追逐最高的利润。这样一来,最终产品的好坏就全取决于品质最差的那个供应商。“势必锐”航空系统公司其实一开始是波音公司旗下的工厂,后来独立出去了,又承包了波音公司的业务。业务外包后,利润率增加,股价抬升,高管们分红个个眉开眼笑。但问题就在于,波音公司对供应商的质量管控能力直线下降,而且很多时候,还会担心管控过紧影响到波音公司的股价。于是乎,像质检经理巴尼特那样,想按照技术标准、施工标准、安全标准去制造每一架飞机,就必然会影响波音客机的交付周期,因此导致年收益下跌,最终反映在股市数据上,进而影响了投资人和高层到手的分红。所以,当维护股价成为波音公司高管唯一追求的时候,出现吹哨人“被自杀”事件也就不足为奇了。
波音公司频发质量安全问题,反映出来的是美国去工业化之后,制造业的全面衰退。美国发展到金融帝国主义阶段后,资本只想玩“钱生钱”的游戏,再不愿意吃苦受累搞制造业,去工业化导致大量产业链消亡,反过来又造成技术工人和工程师的断层,反映到产品终端,就是制造业的水平越来越差,质量上的问题层出不穷。
脱实向虚、积重难返,偏偏还想着拿块布遮丑,甚至在捂不住时,就把提出问题的人直接“解决”掉,这是何等可恶之行径啊!而吹哨人“被自杀”,践行“”和公民责任的巴尼特沦为美式“”的殉葬品,又是多么的可悲。